由盛新华、刘业超、蒋长栋、李剑波四同志合作编著,由王勤先生审订的新编《大学语文》(岳麓书社2000年出版),是一部匠心独运别开生面的教材,是带着闪光的智慧和学科知识迅猛发展的信息来到教材改革领域的“风雷”性的新事物,它是在改革开放时代所特具的科学、实际、进取的教育思想指导下写成的。这就保证了该书框架的恢宏新颖、体系的鲜活独具、内容的雍容透彻、起调的高昂振奋。

    常言道:“有比较才有鉴别。”由于工作关系,我们读过的几本既成的《大学语文》教材,大多是名不副实,“只文不语”,框架残缺的。而新编《大学语文》突破了这一历史性的窠臼,在大学语文教材的编写中开创了“两条腿走路”的新局面。开宗明义以“语言规范”编当头,这在语言教师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在大学语文教材编写史上,却是“破天荒”的新事。以前由于认识的局限,我国开了半个世纪的大学语文课,大学语文教材却依然“只文不语”,说明先前的教学目的是不够明确的。现在湘潭大学四个同志敢为天下之先,能“言他人所未言,发他人所未发”,而且鲜明地标上了“语言规范”的字样,使人耳目一新,这就是学术水平的表现,是他们的独到之处。发明创造不是都要“石破天惊”之笔的,在寻常中发现不寻常,就更见水平。

    讲语用知识、文体知识,都以“规范”精神贯之,这是该书起调高亢,不同凡响之处。由“语言规范”“文体规范”“写作艺术”上、中、下三编组成的框架,是精思巧拟的体系设计,铺开可容大千世界,收拢则为“三纲”一握,把语言规范、文体规范、写作艺术三个方面的知识,事无巨细,涵盖无遗。所以我们说该书的最大特点是“框架恢宏,体系完善”。

    该书的写作知识、阅读赏析知识中的信息容量是十分密集的,小至一字(形近字、规范字),一词(同音词、多义词、同义词、反义词)的规范书写和运用;细至“图书编校质量差错认定细则”的交代;大至主要文体的构思谋篇、写作艺术技法等,一知一识,一技一法,都应有尽有。但该书主要并不以知识信息含量取胜,而是以智慧取胜,以水平取胜,以抢占“科学规律的制高点”的崇高主旨取胜。阐述规律的文字俯拾即是,如上编中对选词原则作“内合题旨”、“外合语境”的概括;中编中对“新闻文体”和“学术论文”写作规范的论述;下编中对“文章艺术技巧”三层面的概括,对“议论文构思谋篇艺术”三原则的概括,在“行文属段艺术”中对“开宗明义”,直言主旨等六种技法的讲授等等,都是理论化、规律化的讲授,富有写作能力培养力度。

    古人把讲文章写作规律的书叫《龙文鞭影》,该书也具有同样的属性,“范文”和对范文进行“提示”的文字,都是现代化的“龙文”。设“提示”的体例来分析范文并不难,难的是,提得精纯,示得肯綮。该书的“提示”都能做到这点,成为其龙睛所在,如对《四只“金凤凰”飞进“光棍堂”》这篇新闻范文的提示(第243页):从社会意义、取材技巧和对比手法三个方面,做了画龙点睛的点化,这一点就把文章的精彩之处点活了,使文章可称楷模的地方活灵活现印在读者的脑海中。该书的鞭影作用,就是那些对规律的鞭辟入里的阐述。说该书是教材,是就编写目的和用途说的;就学术水平说,它确是一部品味很高的学术专著,对该书的科学评价,还是审订者的看法深刻全面。王勤教授在《序》中明确指出:“这部《大学语文》在遵循因材施教、循序渐进的教学规律和重视能力培养的精神指导下,在编写方式、选材等方面都做了一定的改革,另辟蹊径,建立了新的体系。它突出了三性:规范性、实用性、精要性……”这一评价是入木三分的。

    该书三大特色中,给我们印象最突出的是精要性:观点精要、材料精要、范文精要、提示精要、内容精要,表达上更为精要。材料精要和例证的典型肯綮有关。如在讲“学习语文的意义”时,举出不规范的语言现象,以歌词为例说:“有些歌词叫人匪夷所思,诸如‘夜幕求我,别共爱意拔河’‘无聊望见犹豫’”(第7页),都是当今典型的语言污染现象;谈“用字不规范的现状”,举华征《“无晗”三错记》为例证(第16页);在谈到“学习语言的方法”要“善于思考”时,举出吕叔湘先生《咬文嚼字的重要》为例,都是很有说服力的。范文的选篇不但精粹,而且十分巧妙,如对叶圣陶《拿起笔来之前》、朱光潜《还须弦外有余音》和《选择与安排》、吕叔湘《文学与语言的关系》等篇目的选择,它们既是学术论文文体示范,也是讲授文章写作道理与方法的需要,这种“一举两得”的作法,都是颇见匠心之处。至于内容的精要,在语言规范编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在大学中文系,讲语用知识起码也要用上100万字的教材,这里却浓缩在10万字左右的篇幅里,其内容的精纯,文字的简约,也就不言而喻了。提示上的精要,随处可见。还是以前面举过的《四只“金凤凰”飞进“光棍堂”》为例罢,提示指出要从社会意义、取材技巧、对比手法三个方面来理解该篇新闻,这恰是新闻写作的精魂所在。全书对范文的“提示”点化大都类此。故读此书,一路所见都是内容与形式在“精要”上的相当完美的统一。

    汉字有“三难”,不写错别字,似乎很难做到。该书56万字,我们读来却未见一个错别字,若非我们漏眼,这也是人间奇迹了。论内容,论篇幅,这也是个“笼天地,包日月,纳山海,被九州”的“天衣”了,但由四个同志分头执笔,裁制得如此浑然一体,严密得无半点缝隙,完善得浑出一人手笔,其配合之默契亦一奇观。上中下三编的安排,也颇具逻辑节奏,井然有序,呈现“步步高”的情调,其结体匠心独运之处实在一言难尽。

    总之,新编《大学语文》充分说明了一个普遍性的真理:要想进行富有深度的教改,必须从提高教师的素质做起,这才是真正具有根本意义的事情,也是这本不可多得的教材给予我们的最根本的启示。

    责任编辑:莲　姣

    作者简介:武占坤(1925　)男,吉林农安人,河北大学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现代汉语研究。李品素(1961　)女,河北唐山人,唐山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从事古汉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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