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母语的发现之旅，我们来到了第二单元。“汉语文学的长河”，也是母语之河。世界上任何民族的母语，其最好的部分都保存在该民族的文学作品之中，母语滋养了文学，文学提升了母语。于是，世界上所有影响强大的语言背后都有一批杰出的文学家的支撑，例如英语中的莎士比亚，法语中的巴尔扎克，俄语中的普希金，西班牙语中塞万提斯，汉语的曹雪芹等等。大学语文教材，必然是一部以文学作品为载体的母语教材。

    “以文学作品为载体的母语教材”这个概念很重要。一些大学语文教材偏离了文学作品，选入九章算术、孙子兵法之类的内容，陷入一种误区。这些内容的价值在于文化，是我们中华文化的宝贵遗产，但是它们不是最好的母语，最好的母语必然是文学。还有一些大学语文教材，内容倒是文学，但却编成了文学史教材，甚至提出用“大学文学”取代“大学语文”，这就把“载体”当成了“本体”。文学史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课程，大学语文是面向“汉语言文学专业”以外的其他专业学生开设的，所有专业的学生都应该学习自己的母语，而未必都需要学习文学史。教育部的这一课程规定我们不要随便突破。

    既要学习文学作品，又不能讲成文学史系列，这是大学语文的教学难点，解决的办法还是“发现”，让我们一起来发现母语自身的语言线索。这是一个艰难的发现之旅。

    第二单元和第三、第四单元共同构成“汉语文学的长河”。作为教参，我们一个单元一个单元、一篇课文一篇课文来编写，但是作为教学建议，我要建议教师们打通三个单元，用一种宏观的视野来检阅。这样，我们发现，从母语的品质看，这条“长河”呈现这样三条线索。

    第一，诗歌部分，包括诗经、楚辞、陶渊明、李白、杜甫、苏轼、关汉卿，体现了我们母语的诗性。我国是一个诗歌大国，诗歌一直被看作是文学的正宗，这不能不影响到母语的性质，不但母语是诗意的，甚至我们民族的生存都成为一种诗意的生存。

    第二，文章部分，包括《逍遥游》、《李将军列传》、《五柳先生传》、《风雨夕闷制风雨词》。一篇庄子，显示了我们母语的思辨能力，第一单元钱钟书的《论易之三名》已经证明了，不只是拼音文字才有“Aufheben”这样能“冥契道妙”的词语，汉语也不乏这类的例子，那么在《逍遥游》中我们就能够具体观赏到母语的这种奇妙功能。《史记》与陶渊明两篇都是传记，一大一小，充分显示汉语在叙事方面的张力。红楼一篇，在母语长河中承上启下，既是古典文学集大成者，又传递了现代语言艺术之消息。

    第四单元有些尴尬，汉语文学的长河奔流到现代，不但一脉相承着传统的精髓，还大量吸收了西方的文学养分，所以这一单元移到第五、第六单元以后去讲也许更加顺理成章，然而这也有章法上的难处，中西之间总是一个更基本的分类。所以这一单元教师们可以灵活掌握，即使放在翻译文章前面讲，在讲法上也要适当照应翻译文章对现代汉语的影响。

    这样我们就对这三个单元的课文重新作了划分，建议教师在每一部分中挑选一篇主讲，同时带动这一类课文。这也是符合大学语文的教学实际的，大学语文总共只有三十多个课时，实在不可能每一篇都来精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