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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文丽:人奔竞在大地上——江南、沙地和房屋
【时间:2021/5/24 】 【来源:作者赐稿 】 【作者: 冯文丽】 【已经浏览1954 次】
在浙江杭州萧山区的“沙地”,最直观的变化体现在房屋上。有人统计了一下,半个多世纪间,沙地的房屋经历了六、七代变迁。
 
“沙地”是传统的称法,指萧山北海塘外的区域,钱塘江江道北移而成陆围垦的大片地方,面积约50多万亩,大约是九十年代的1/4萧山。沙地的沉积层富含沙土,吃苦耐劳的沙地人,起早落夜做生活:种棉花、黄麻、油菜、桑树,兴办工厂,一有余钱就造房子,还不断翻新。拆旧房建新屋,草舍变瓦屋,平房改楼房,二楼翻四楼,房子事关沙地人的面子。如果有富裕的亲戚面黄人瘁、省吃俭用时,不为别的,很可能是在造房子了。
 
沙地曾是萧山最艰苦的地方。1930年的经济报告说即使收成最好的年份,仍有一成多的农户靠乞讨度日,许多人不得不远走绍兴做短工。围恳后,沙地陆续有人搬来落户,开荒种田,这既有政策的支持,也很多自动移民。沙地的第一批移民并不如美洲移民是看了“流着牛奶与蜜”的宣传单而到此,相反,他们对迁居处之安然。这也是块开放的土地,学者萧邦齐(R.Keith Schoppa)说,该地面向杭州及外面的世界,集拢了基督教传教士、杭州企业家。这儿吸附外来人口,可能与新开发的土地在江南,能春生夏长有关。
 
江南是祖先们熟悉的环境。这儿四季分明、气候湿润、河道纵横、平原坦阔。土地有水的滋养,草木能一岁一荣。只要耕作,四季都能播种,宜时定有收获,所以勤劳有天助益,土地复发生机,逐退冬的沉寂,带来秋的丰收。
 
收获萝卜。张祥荣摄。
 
收获油菜籽。张祥荣摄。
 
所以江南的温润滋生了沙地移民的生机,说不定使他们有些Thanks Giving的新教精神,沙地信耶稣的人相当多。他们携家带口,搭起篷,支起锅,能吃住,就生存得下去。水稻种两季,四月播种,秧田成行,滴绿宜人。炎炎七月第一季早稻收获,有谷物充饥,有稻草做柴;第二季晚稻熟,稻草修编成扇,可建草舍。两季稻的中间,春天田间地头种豌豆、罗汉豆、土豆,不久有嫩豆可剥食。垄头春韭一茬茬生,竹园里春笋一支支冒,地里还有野菜可撷。油菜、麦子在夏末收成。夏天的庭院种黄瓜、胡瓜、蕃茄、茄子、葫芦、南瓜、毛豆、玉米、四季豆、长缸豆、辣椒等,搭个棚架让其自由匍匐,可以自足一夏。葫芦是要专门搭棚的,是夏天的必备,是沙地人家的标配,棚有时让葡萄也共享一下。菜瓜、玫珑瓜挤种在自留地,夏天的零食有了。甘蔗是专门辟地种的,夏天还要掰掉戳兮兮的叶子,秋天长高能食。小白菜、青菜时时播种,随时可割。冬天芹菜、菠菜、大白菜抵抗着霜雪,是过年时的菜蔬。湾边滩头种蕃薯、西瓜、芋艿、玉米,也会有收成。咸咸的围垦土种出来西瓜格外甜,蕃薯也很细腻。沙土上“一刀种”萝卜在秋天收成,洗切晒收腌,一套程序下来,萝卜干做好了,可吃可卖。而胡萝卜是专给猪吃的。江南使人与地和谐相处,人事与自然相得益彰。屋可以陋,衣可以蔽,食可以简,但劳动不能少,地要种得齐整像样。沙地人不留寸尺空闲之地,他们劳作的身影隐现在金黄的油菜花田间,绿油油的麦垄间,青青的秧坂田间,高高的络麻地间。
 
第一代房屋:草舍和竹园篷。
 
沙地人因地制宜,建起草舍,居有定处。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沙地草舍还是很多。据说站在航坞山上北望,密密麻麻地都是灰塌塌的草舍。听父亲说起,爷爷四兄弟在“南道地”住时,也是草舍。族中一媳妇用油灯不慎,草舍起火,连片烧尽,连累到爷爷那两间朝北的草舍。当时父亲还小,奶奶怀着小姑,身子不便,不能出力营建草舍,就花了60块钱,分期付款,从姓於的太公那儿买了两间瓦房。房子在“南道地”之北,距离雷山百米左右,到热闹的雷山头有点路(那儿有雷山庙),搬离了原来的族人,和三爷爷家连屋同居。
七十年代我父亲家住的是瓦房。父亲是独养儿子,在婚配中属于上好的条件。彼时我外婆家、我大姨妈家都住着草舍。母亲从草舍嫁到瓦屋人家,算是嫁得好的。
 
第一代房屋:外婆家曾是这样的草舍,但比这大、高。
    
草舍每年需要修葺。江南雨多,失修的草舍颜色黯沉,草会烂掉,墙角会有洞。修过的草舍颜色亮黄,过年有一番新的景象。修草舍一般在秋冬天进行,需众亲友帮忙。父母亲都帮外婆家、大姨家修过草舍。
 
修草舍一事,沙地人训练有素。一是要编草扇:这需要一根对劈成半的长竹,两人坐着合作来编草扇。一个人分稻草成束,递给另一个把持长竹的,用草绳把一束束稻草捆扎其上,编缀成扇;二是把旧草扇拆换掉,有时能露出整个屋顶。男人们上屋梁把新草扇一架架装上去,最后用毛竹把草扇墙固定住。新修的草舍有稻草香。据父亲说,他帮大姨娘家修草舍时,操作不熟练,被大姨夫取笑其住惯的是瓦屋,缺乏经验。草扇不仅能修建草舍,地上庄稼、冬天晒物,都可用覆盖草扇以抵御霜雪。
 
草舍是取材于自然的栖居之所,据说冬暖夏凉,但其实很怕雨雪和火。夏天梅雨季节,草舍经常漏雨。草舍的窗很小,雪下多的天,屋内会很暗,雪把天窗实埋,需要爬上屋顶铲雪才见天日。我小时候在邻居家有过这种体验。甚至还有雪把草舍压塌的;草舍最怕的是火,沙地人家着火是经常的事。幼时一个天干物燥的春天傍晚,我们捧着饭碗在道地上吃时,忽见不远处大团火光腾起,大人们很熟悉这场景:“谁家火着啦!”我那被抱养去的妹妹家,深更半夜房子着火了,我舅舅赶紧去抱幼小的她,拿着抢救出来的几件衣服回到我家。七十年代我家邻居都住草舍,包括当时经济条件尚好的太婆家,他们有四间草舍。
 
太婆家信基督教,人都很友善,和我家很亲和。在我姐的记忆里,她是在太婆家长大的。她家男劳力多,女子挑花边,勤劳聪明,友爱和睦,积蓄颇丰。约81〜82年,她家直接跳过第二代的平房,从四间草舍“大跃进”,造起了队里最早的两层楼房(见第三代房屋)。 
 
第二代房屋:平屋。柳田兴摄。
 
第三代房屋:二层楼房。太婆家造起队里最早的楼房。柳田兴摄。
 
侧面看第三代的二层楼房,柳田兴摄。
    
队里除了男劳力多的人家经济条件好,分出去新立门户都是草舍起家。我家、二姑家,住老房子,但朝南开正门都很难得,因为房屋有限,兄弟太多。父亲经常说起的事是,我刚成家的堂小姑家,围桌请客吃饭时人都旋不过来,添饭需由别人帮助。住靖江的三姨与三姨夫独立成家时也住草舍,过年时三姨夫讲到晚上闹耗子的事。围垦人家基本是草舍,他们多是移民。外婆家曾是三间横舍,条件还不算差。沙地最差的是直头舍:一个直的坡顶下朝南开扇门,这是沙地人起步的居所,吃住睡只有一间屋。
 
第一代房屋:直头舍。图来自网络。
    
外婆家的三间横舍后来改建成四间墙头舍:墙是砖砌的,石灰抹白,顶是草扇。修房子只要换顶就可以了。我幼时在外婆家呆得多,我姐就呆不住,半夜三更会闹到大舅舅只好把她送回家。后来想我呆得住的原因大概是我是老二吧,不能甩脾气,好在我对别处也不排斥。我记事时外婆家已住四间墙头舍,有一间还养着兔子。我记得大舅舅结婚,三姨夫毛脚女婿来,四姨娘出嫁时的情形,外婆搞迷信的事。大概82〜83年左右,外婆家造瓦房了。
 
第二代。外婆、大姑、大姨、三姨夫家都是这样的平房。来自张祥荣。
 
70年代的收入主要来自生产队的分红。过年时,亲戚们坐在廊檐下,面对青青垄麦,必聊去年的生产队分红。但当时我父母亲已在村办企业工作,他们每天三点多下班,帮在雷山东边的外婆家去盖房子,很晚才回,第二天照常上班。这样过了夏天,外婆家的瓦屋建成了。我大姨、三姨家改建瓦屋后,格局与外婆家的一模一样。他们都造三间瓦房,中间是堂屋,可以吃饭。堂屋后半部,可以堆放杂物,做禽舍;东边南部是灶间,后面做房;西边南北都可做房,哪怕三代同堂,空间也足够。屋前打口井,作为饮用洗涤的常备水源,设洗衣台。还搭葫芦棚、葡萄架等。大姨家和大姑家有个葡萄棚,品种很不错,成熟时大姨大姑父叫我们去做客吃葡萄。屋前有道地,可收晒,对我们是运动场。再掘个池塘,可以养鱼、游水、洗衣、摸螺蛳,池塘上搭棚架,让南瓜肆意延藤。池塘边种菜种树,绝不空置寸尺土地。屋后有竹园,春天产笋还可养鸡。屋边有猪舍、茅坑、柴棚等。粪可以浇地。还树柳植松,我家还有棵桃树,春天桃花烂漫。
 
屋沿大湾或大路而建,坐北朝南,非同于萧山南片的聚落而居。屋与屋彼此间隔,拥有独立空间,村与村倒没有界限。大湾是开发沙地掘起来的,是贯通四方的大动脉,船只来来往往,运人运物,交通东西,纵横南北。
 
但沙地人最主要的劳动不是地里干农活,而是在厂里或其他地方任职,比如山场、门市部等等。女人还挑花边、纺花等,收入来源多样化。七十年代我父母除了干生产队的活,还去山场敲石子、装船,后者的收入甚至超过生产队分红。山场是由政府主导采石去围垦,没机器的时代主要靠人工碎石,沙地人跑到各处山场去做工。女子挑花边的收入也是重要的家计补充。女孩子七、八岁就被教做花边,女的个个要挑花边,不擅长此的女人会声誉受损。有统计说旺盛时期萧山有20万人从事挑绣花边,这行业投入在农村的工资达2400万。我妈有五个姐妹,都是做花边的好手,是外婆家的一笔很可观的收入来源。花边是发放在各生产队的任务,花边做好后,到花边厂最后加工,然后出口国外。沙地男性也做家务,因为女性随时随地在做花边赚钱。六、七十年代整个沙地人都在勤奋劳作,基本摆脱了吃不饱的局面。七十年代后期,村里兴办企业,许多人白天上班,下班种地,女子挑花。雷山村办起了袜厂、棉毛厂,经营得还不错。我父母分别在这两个厂工作。雷山村还有山场、水泥预制厂等。土地承包到户后,许多人自己纷纷开办工厂,种地挑花是工作之余的事,都不松懈。
 
沙地农村女子从几岁小姑娘到耄耋老人都挑花边,不会挑的要么手脚笨拙要么父母疼爱。图片来自“萧山花边传承”公众号。
 
河边做花边的女子,估计摄于80年代。图片来自“萧山花边传承”公众号。
 
一张花样并不繁复的花边,快手也不太可能在一天内完成。图片来自“萧山花边传承”公众号。
    
80年代中期的沙地,拆平房,改建二层楼房的越来越多。草舍已经很少了,除非住户是孤寡老人。有的人家,推倒草舍想造楼房,但又造不起的,就发明了下图的过渡样式,平房上加顶以盖住楼梯,为下一步造楼房打基础。80年代初我妈的表弟家就是这个样式,造成之后许多人之间进行交流,毕竟是个新尝试,有说这个顶容易漏雨。这也算沙地人的精打细算努力竞进吧,房屋的翻新彰显的是人生成就。
 
从第二代平房到楼房的过渡样式。张祥荣摄。
 
时间长了,平房会漏雨,地基低要泛潮,空间也显局促。我家86年开始建楼房的地基层,筑得很高,避免老平房在梅雨季节地湿得流厘滑塌。87年建成二楼,老屋能用的木材都拆了过来,搁预制板,亲戚们帮忙,终于建成了。造房时有个意外:小姑小姑夫来帮忙,才3岁的小表弟在大人不注意时从二楼掉落了下去,所幸人没事,有惊无险。新的楼房不潮湿,即便是淫雨霏霏的梅雨季。建成后的第二年,奶奶带回娘家的二姑看缸里的稻谷,胆小多愁的奶奶担心吃不够。1988年的夏天太热,不久奶奶就去世了。
 
80年代开始,楼房有建二层、三层,甚至四层的。80年代中期,雷山头南就有幢横三间高四层楼的小楼,外墙贴马赛克,非同于水泥墙的黯然,映衬着绿麦和金黄色油菜花,煞有气势。但后来听说这位男主人摩托车带他老婆去杭州孕检时,遭遇了车祸,他瘫痪了,之后一直由老婆照看他。四层楼一直是原来的样子。
 
八十年代是房屋样子变化最大的时期。这阶段乡镇企业大发展,萧山成绩卓著。《人民日报》1986年1月18日报道,萧山县乡镇企业创造的GDP占全县工农业生产总值的2/3。楼房先是用预制板分层,后来改为现浇了。小姨家是80年代亲戚里的黑马,小姨夫率先到萧山做生意赚了大钱,亲戚里财富第一。他们1989年时造了当地上乘的房子,造价不斐。(见第四代)房子高三层,客厅是横贯两间的,楼梯敞开式,堂屋还有水池,厨房都贴了崭新的磁砖,外墙装饰马赛克。从簇新的小姨家回来,马上感觉自家黯淡。90年代他家又重新装修了:外面走廊全部包上铝合金窗,围墙砌高,台门耸立,很有气势。2000年后在杭工作的我住着简陋的旧舍,一到小姨家马上感觉高逼格。
 
第四代:上盖琉璃瓦,外墙讲究。约90年代,张祥荣摄。
    
90年代造房子的起点就是第四代的样式。房子是框架结构,楼层现场浇铸。屋顶盖琉璃瓦,窗户铝合金,外墙有贴砖。顶上有耸起的亭盖住通往楼顶的楼梯,这主要为高度和美观设计的。经过此地的上海人曾问:这个亭子是否为放骨灰用?第四代房屋盖琉璃瓦,使生产企业在当地涌现。一个熟人就与人合伙经营过琉璃瓦生意,好像结果并没有发财。
 
这时期赚钱的要么在家乡开厂的,要么在外面打拼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门路。70后没考上大学的多,这些人凭年轻和勇气纷纷闯世界开工厂。有在萧山金马饭店做期货的,有去上海宝钢作钢材生意的。新湾党湾80年代就有去上海从事建筑生意的,他们带回来财富和新观念,新的房子样式从外面引进并实践后,很快会被求新的沙地人学习。据说上海闵行的许多房地产是新湾人开发的。
 
90年代在浙中山区屡见楼房的墙还是裸露的砖墙,而萧山的房子外观和内饰都已相当考究。当时萧山的报纸上有广告房价是1000元一平,把在浙中读大学、生活费一月50的我吓一跳。90年代从萧山乘4元钱自营的面包车到家里,车很多而且运营灵活,招手即停,基本有坐。经过红山农场,宽敞的马路边是齐整美观的别墅。这是当时农村的新典范,很让人向往。这时的萧山位于全国县域经济前十强,浙江省第一,并多年蝉联。
 
第五代:统一样式的独栋小楼。来自张祥荣。
 
第六代:造型复杂考究的西式小洋楼。来自张祥荣。
 
第六代。来自张祥荣。
 
第六代的房子出现于这个世纪,房地产风起云涌,新建筑层出不穷。这房基本是西式的,尖顶是高度,据说三个球处装的是避雷针。萧山已被人称作“国际萧”,不再是“萝卜干萧”。企业众多,工业发达的萧山已经确立了自己的主体地位。萧山人有钱早已名声在外。
 
到2007年左右,我妈家已20年的房子差不多是最老的一批了。三公里外是萧山国际机场,那儿上空没几分钟就隆隆飞过一架飞机。2008年,家里传来拆迁的消息,电话是三姨父打给在上海的父亲的,而之前没有多少信息显示靠近靖江北端的家里也要拆迁。2009年拆迁事落定,父母亲家被安排到南阳镇西边靠近赭山的向阳路地基上,按选定的规格样式自建排屋。87年造房子时,父亲一直说,他的任务完成了,意谓他生平只建这一次,所以他的床连老年时不能动弹所需的设备都设计了进去的。娘家的安置房建成后就是第七代的连建式别墅。
 
第五代:统一规划的联建别墅。来自张祥荣。
 
21世纪初,萧山区政府年已经出台了城中村改造的计划,陆续推动城镇化建设,并从给宅基地安置过渡到高层楼房安置。现在家里亲戚的生活中,房子还是重要大事,见面会问:你家要拆迁了吗。我小姑家在靖江北端,比我家迟征迁。之前住的是第四代房子,拆迁后住高层。他们拿了140多万拆迁款后,开始了等待回迁的生活。这期间,表弟在萧山中心区域买了万科开发的学区房,后遇房价大涨。表弟又生了二胎,向来不会骑车的小姑和小姑夫帮带孩子。大约7年后,2020年他们拿到了靖江镇上420平方的安置房。他们自己住了套140方的,其余的都出租。做了一辈子厨师的小姑夫决定退休了,他和小姑每周在靖江和萧山的房子里辗转,休息天回靖江,工作日去萧山带孩子。一家有五套房的小姑父曾感叹,以前钱是少了点,但做人味道还是以前的好。
 
第七代:安置房。
 
与此同时,亲戚们与房子的故事仍在继续。我大姑父早已去世,住大江东的表哥家已经拆迁,我见到表哥一次就劝他买房一次,但他没有买;我二姑家住着第五代房子,表弟从事建筑外墙包工业务,全国各地都有,也深耕上海市场,忙得很。他在前几年房价涨的情况下全款买了个大房子;我一个有手艺的表哥现在手头有百来万钱,他现在重新造房子,拆掉做了没多少年的装修;另一个也在大江东远房表哥,深切感受到房地产的暴利。过年跟我爸说,去年他大江东的房子涨了一百万。家里人对房子的意识和感受不同,对房子的实践也不同。
 
现在一代沙地人的生活重心仍与房子有关,这是城市化带来的意识。我堂堂弟一直在家里,大学毕业后认真工作赚钱。做外贸的他赚了点钱后在义盛这个沙地区域中心买了房。近来多赚了后在萧山城区置换了价值更大的房子,主要是为女儿读书。80、90后们在基本生计无忧中长大,但他们面临教育的竞争,有择学区的焦虑。
 
沙地人起初用自然草木搭建遮蔽风雨之所,发展为营造宜居的屋室,继而翻建彰显财富实力的小洋楼,现在是被资本转换成为商品的空间。沙地人仍不辍努力,他们奔竞在大地上,演绎着各种与房子有关的故事……
 
(2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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