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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二元:给大学语文教师的三条建议
【时间:2012/3/20 】 【来源:本站 】 【作者: 何二元】 【已经浏览4577 次】

    注:选自站长正在写作的《母语高等教育研究》,其中对大学语文教师的建议包括读书、教研、教学三个方面,这里所选的是教学方面的建议。
    
    大学语文教师的首要任务是教学,人们通常都以课堂教学的效果来评价教师。徐中玉说:“现在的学生不喜欢语文,这个结果必须由老师来负责。大学语文这门课对老师要求很高,同样一本教材,有的人教得非常好,换个人就索然乏味。”① 笔者不是很同意这个说法,笔者认为教师是教材的执行者,教材才是第一位的,假如教材写的是“以人为本”“和而不同”,教师教得再好那也不是大学语文课。但是这只是笔者个人的观点,从我们的评价机制来说,从大多数人的观点看,确实认为课上得不好,就是教师的责任,所以不能不研究这个问题。这里想给教师几条教学方面的建议。

一、向名师学习

    以往人们有一个认识误区,总以为大学语文教师今不如昔,人们津津乐道的都是民国大师如何教大一国文,如闻一多、朱自清、刘文典、余冠英、俞平伯、浦江清、沈从文、王力、游国恩、陆侃如、钟敬文等等等等,可以开出一大串名单,而说到今天的大学语文,则认为没有人愿意教,只是一些新毕业的青年教师在那里凑数。事实并非如此,大学语文30年,也有一批专家学者始终坚守在大学语文课堂,我曾经在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第十三届年会上发言说,大学语文30年,最大的不足是没有解决学科性质问题,最大的成绩是一门没有解决学科性质问题的课能够坚持30年,这里除了靠全体大学语文同行的坚持,还靠的是徐中玉等老一辈学者的垂范,这份名单我们同样可以扩展,如:徐中玉、谭帆、齐森华、方智范、陈洪、李瑞山、周志强、王步高、杨建波、周金声、赵卓……,只是由于距离产生美,大家才总觉得今天身边的这些专家学者不如民国大师,这是一种错觉。假如能够穿越回民国年间,近距离观察这些大师,就会发现他们也有无奈的时候,例如:
   
    1920年代中期,梁启超应邀到清华学校讲课,希望把他想象中的教育理念,落实到现代大学里面去。他希望跟学生们有更多的直接交流,能够以自己的人格力量来影响学生。可讲了几年课,梁启超说自己失败了。上课开口,下课走人——他当时住在天津,每星期和学生也就见一两次面,无法深入交谈。这种状态,和他当年在广州万木草堂跟康有为念书,完全不一样。传统中国书院的教学方式,是师生在一起共同生活,这种教育状态,现在已经不存在了。②
   
    大一国文教学同样有很多问题,如:沈从文不善讲课,刘文典长期旷课,闻一多一学期只讲一首诗歌,叶圣陶一口吴侬软语,要重复几遍学生才能听清……这些故事假如发生在今天,恐怕就不会被学校当局和学生谅解,乃至有人说在今天高校评价体制下,这些大师肯定会被下课。而今天的大学语文名师,虽然没有民国大师这样奇异纷呈的个性,但在认真教学方面恐怕更能中规中矩,适于青年教师学习。比如东南大学教授、正在清华讲学的王步高就讲:
   
    我站在讲台上,经常有一种敬畏的感情,当年这里是王国维、陈寅恪、朱自清、闻一多们站的地方,我站在这里,论学术水平,我跟他们是有很大的距离的,但是,论敬业精神,我跟他们不但没有距离,我应该比他们更认真,更努力,更投入。③
   
    王步高应邀到清华开大学语文课,连续几年都被学生评为“最受欢迎的课”,他把自己的经验总结为“教学四境界”,说:第一境界是科学认知的境界,就是用科学方法教育学生,达到较好的教学质量;第二境界是“有我与传道的境界”,教书育人,不仅是你给学生进行谆谆教导,而是把自己和学生放在一起,把自己投入进去,要有一种“有我”的境界;第三个境界是研究性教学的境界,这个不是我的创造发明,研究性学习、研究性教学是经常有人提起的,但对于清华这样高素质的学生,如何进行研究型教学,我已经形成一篇论文了;④ 第四个境界是教学艺术的境界,艺术境界简单的说是叫学生如坐春风,如醉如痴。要想争取做到这一点,并不是每节课都是成功的。我在清华上课之后,一下了课离开课堂,我就给我今天自己这个课打分,有许多课已经达到这节课的过去的最好水平了,但距离我设置的艺术境界还有很大的距离。

    假如我们能把这些大学语文名师的经验都好好总结一下,对青年教师一定可有很大的启发。

二、少谈些“方法”,多一点学养

    大学教育与中小学不同,大学教学不讲究那么多的技术、方法,通常我们看到的大学名师课堂,都是以演讲式为主,很少有中小学那样的互动,如提问、分组讨论、模拟情境等等,即使有答问和讨论,也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很少有中小学课堂那样的刻意设计。大学教学,靠的是教师自身的学养,学养高,就赢得学生的尊敬,学养不高,即使搞再多的花样,学生也不会买账。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民国大师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在学生中却仍然有那样高的声誉,他们往往能仅仅通过一次课,就让学生对这门学科发生终身的兴趣。

    北大原副校长王义遒在《我心目中的好老师》一文中说:“北大的好老师的教学风格确实是五花八门。我记得我当教务长的时候,第一个请教朱德熙先生(前北大副校长,语言学家)关于教学的问题。朱先生说,大学的教师只要有学问就能讲好,用不着讲教学方法。后来的例子也印证了这种说法。”当然,不是真的就没有教学方法,而是建立在个人学养基础上的“教无定法”,例如:
   
    以动听的语言、动人的故事和情节引人入胜;
    以资料详实、旁征博引而吸引学生;
    以深入浅出、对学生体贴入微而使人信服;
    以诙谐的词语、洒脱的风度使学生倾倒;
    以严密的逻辑、确凿的实证而令人神往;
    以博采众长、深刻见地,使学生回味无穷;
    与学生会心交流,在问答争论中使他们掌握课程;
    以朦胧的意境、疑惑的口吻给学生留有充分的探索空间;
    以其高屋建瓴、天马行空的气概让学生领略科学之无涯;
    当场使学生似在云里雾里,课后阅读资料,大彻大悟。⑤

    现在我们看见很多大学语文的论文,都在探讨所谓的教学方法。大学语文不是不要讨论教学方法,但是我们从这些论文中看出一些误区。第一个误区,是把“方法”看成是外在于学养的锦囊妙计,似乎只要一讲“方法”,就立马能够提高教学质量。其实任何最好的方法往往也就是最辛苦的方法。比如王步高提出一种“回头看”的备课法,他的很多课都已教了很多年,而且有录像,也有录音,甚至已经出版了专著,但是他每次备课的时候,仍然都要把以前自己的讲稿重看一遍,这样达到一个目的,就是保证今天重新讲的不低于原有的水平,站在自己过去的肩膀上,回头看,看看自己过去上课的录像,自己上课的录音整理稿,保证自己不停的在超过自己。他说:“我不敢说我能超过别人,天下之大,胜似我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我们老一辈的学者,超过我的人太多了,但是我想我不停的超过自己。”这与其说是一种“方法”,不如说是一种“态度”。

    第二个误区,就是以为国外的好方法我们也都能用,比如创设情境、师生互动、分组讨论、研究式学习等等,这些方法固然是好方法,但是人家是建立在小班化基础上的,当一个班只有几个学生,十几个学生时候,自然而然就形成互动,形成讨论,只有傻瓜才会对着几个人十几个人做演讲。但是,中国高校搞扩招,搞创收,一些公共基础课的班级已经大到上百人,几百人,你再试试课堂互动看。笔者是试过的,曾经在一次期中考试中采用了师生一对一的交流方式,结果四个星期还没有考完,后面的学生只好找课外时间草草进行。即使国内的“方法”,也要看是哪一层次的,有的“方法”本来只适用于基础教育,我们也不恰当地照搬,结果搞得很幼稚。中小学课堂那种一问一答,分组讨论,“研究性学习”,那种演戏一样的观摩教学,效果究竟如何,我们不作评价,但是大学生应该有大学生的学习方法,研究的前提是进图书馆,看书,查阅资料,要永远记得马克思的话:“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第三个误区,就是过分讨好学生。没有一门学科像大学语文那样急于讨好学生的,搞了那么多的调查,要学生回答喜不喜欢这门课,征询他们这门课还有没有必要开——这都是缺少学科自信的表现。学习是艰苦的事情,不能仅凭喜欢、有趣。爱因斯坦是说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但是这句话的前提是情趣高尚,爱因斯坦最大的兴趣就是耽于科学遐思,所以他有资格说这话。假如是只对电游、翘课有兴趣的学生,恐怕还是要先请他端正学习态度,然后在学习中逐渐培养兴趣。如今一些高校对教师的考评制度也助长了这种讨好学生的风气,让学生给老师打分,导致一些老师不敢管学生。如今高校对学生BBS之类管理很严,甚至关闭,唯有评价老师的事情高度民主,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让今天的学生来给大学校长、教育部长打分,也难保不叫他们下课。还有一些媒体也来添乱,说什么大学语文要上成百家讲坛。百家讲坛最初确实瞄准高校人群,请周汝昌、叶嘉莹、杨振宁、霍金等大师来讲课,结果在央视考评中差点被末位淘汰,后来改变风格,改为面向15-60岁的普通人群,起用王立群、易中天等人,大讲宫廷黑幕、三国权术,才大获成功。大学语文除非决心放弃自己的学科定位,走娱乐至死路线,否则这样那样的方法还是少一点的好。

三、把大学语文上成“语文”课

    这是笔者正在研究的一个核心课题。目前的大学语文教材基本还是文学类、文化类、人文类的,要能编出真正的语文类教材,真正的母语高等教育教材,恐怕还需要有一个过程。那么,我们就不妨讨论一下在现有教材情况下教师如何上课。

    语文是通过语言文字的听说读写训练,提升学生的母语水平,这应该是大学语文的教学原则,教师备课上课,都要紧紧抓住这个重点。以徐中玉主编的《大学语文》为例,第一课《论语》有三个思考练习题:
   
    一、简述孔子仁学思想的主要内涵。
    二、从本文节选的内容,可以看出《论语》的语言具有哪些特色?
    三、《论语》对今天的我们,是否还有学习、择取的价值?⑥

   
显然,只有第二题才是真正的语文题,教学的重点应该放在这里。然而课文导读中没有一句提及《论语》的语言问题,那么教师备课时就只能辛苦一点,可以上“智网”用“论语”检索,再用“语言”作二次检索,就可以找到近百篇相关资料,例如:《〈论语〉的语言观》《谈〈论语〉中的语言哲学》《浅谈〈论语〉语言的美学价值》《〈论语〉的语言艺术摭谈》《近百年来〈论语〉语言研究述评》《试论〈论语〉语言的诗性建构》《准确 生动 精练——浅析〈论语〉十则〉的语言特色》《〈论语〉的简约优美的语言艺术》《〈论语〉语言论》《〈论语〉论语》《论〈论语〉的语言艺术价值》《〈论语〉语言对后世文学语言的影响》《“辞达而已矣”──〈论语〉语言特色之一》《“不学诗,无以言”——〈论语〉语言特色之二》《“言之无文,行而不远”──〈论语〉语言特色之三》等等,凭借这些资料,就能够设计出很好的语文教学内容。

    即使第一题第三题也可以进行改造,比如《论语》中的“仁”字,在不同的语境中有不同的解释,这正是汉语的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不像“逻各斯至上”的西方语言,任何词语一定有一个明确的定义,而是从来也不会脱离语境去下定义。教师们备课时可以收集一下《论语》中“仁”字的这个情况,让学生了解我们母语的这一性质。第三题也可加以改造,“《论语》对今天的我们,是否还有学习、择取的价值?”可以改成“《论语》对今天的语文学习是否还有学习、择取的价值?”那么上面收集到的论文所讲的,如“辞达而已矣”“不学诗,无以言”“言之无文,行而不远”等等,都是很好的教学资料。

    假如连改造的余地也没有(由于大学语文学科定位不明确,教材常有这样的情况),也可以想办法把课上成语文课,只是教师备课上课更要辛苦一点。语文是一种形式教育,它以所有其它学科的内容为课文内容,所以在语文教材中出现文学的、政治的、哲学的、历史的、地理的、博物的、科学的等等内容是很正常的,但是只有从语言文字角度讲解这些课文,它们才是语文课文,只有落实到听说读写训练的思考练习题,才是语文作业题,这就是大学语文教师要比其它学科教师辛苦的地方,他们不能照本宣读,他们必须进行再创造。

   
    【注释】

    ①《大学语文修成正果?》,《南方周末》2007年5月24日。
    ② 陈平原《大学排名、大学精神与大学故事》,《教育学报》2005年第1期。
    ③王步高:2011在北京沙龙的讲话,见“大学语文研究”网站http://www.eyjx.com/eyjx/1/ReadNews.asp?NewsID=5498
    ④《试论重点高校大学语文等基础课程的研究性教学》,见《语文教学通讯》大学版创刊号。
    ⑤ 见“北大教学论坛” http://llt.pku.edu.cn/?p=101
    ⑥ 徐中玉、齐森华主编《大学语文》(第九版)第一课《樊迟、仲弓问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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