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学语文，可谈的话题很多，这里择其要谈三点。

一、大学语文何以能够成立？

    许多人质疑，中小学学了十几年语文都没学好，到了大学再学一年半载会有什么成效？这是一种简单统计学的观点。

    学习是一个不断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具体地说，任何学习都包括知识、能力、素质这样三个层次。中小学的学习，比较注重知识和能力两个层次，但是由于目前的考试制度，尚无暇顾及到素质层次，因为素质这东西天然不适于考试，这就是人们批评的应试教育。但是“应试教育”并非与素质教育完全对立，起码它为素质的培养奠定了基础，因为素质是要在知识和能力这两个层次上来发展的。随着迈过了高考这个门槛，大学教育开启了真正素质教育的可能。这个素质教育，不是对中小学应试教育的否定，而是一种扬弃。有人形象比喻说，应试教育制度下培养的学生，好象是一壶只烧到七、八十度的水，素质教育就是要再添上一把火，把这壶水烧开。我还想起另一个老套的笑话，说一个人吃了六个饼都没有吃饱，但是吃到第六个半时吃饱了。素质教育就好比是这一把火和这半只烧饼。而怀疑大学语文在短期内会有成效的人，就象那个笨人，说：六个饼都没吃饱，不相信再吃半个就会饱。他只看到量的微弱，而看不到质的飞跃。

    所以，大学语文必须研究质的问题。大学语文的意义绝不是要在中学学了几百篇课文的基础上再增加那么几十篇，而是要对中学语文作一个整体的反思和升华，把中学教给学生的知识和能力提升为综合语文素质。如此说来大学语文教材也不必急于在选篇上和中学语文划请界线，大学语文教材最要紧的是完成质的飞跃，即使是同一篇课文，也要绝对高于中学教材，这就要在导读上下工夫，以此帮助教师提升上课质量。同一篇课文，大学教师一定要有高出中学教师的地方，要给学生耳目一新的感觉。一年半载时间里，你也许只能讲十篇二十篇课文，但是却要能让学生对中学学过的几百篇课文都产生反思。

    这就要研究教学方法。徐中玉、王步高先生都曾提到郭绍虞、朱东润、朱自清、闻一多、吕叔湘、沈从文等国学大师教大学语文的事，他们讲文学我门都很熟悉，他们如何对非中文专业学生讲国文，希望出版部门能有系统介绍，这肯定比重复出版那些同类教材要有意义的多。我至今记得当年读叶嘉莹先生《唐宋词十七讲》时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二、大学语文要有“超文本”意识

    知识是互相联系的，中小学是学习的初级阶段，为了方便学习，更是为了便于考试，遂把知识分解成一个一个孤立的点，美其名曰“知识点”。时间久了，大家反而忘记了知识的本来样子。大学语文应该让知识回复本来的面目，相对于“知识点”的说法，我们应该强化“知识链”的概念。任何知识都不会是孤立的“点”，而是完整知识链条中的一环，教学中我们要引导学生弄清楚知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听好的老师讲课，都能给人这样的感悟。比如叶嘉莹先生的《唐宋词十七讲》，每一讲都能讲清其在传统中国诗学中的地位，以及在现代诗学理论观照下的重新诠释。这是一种很高的造诣，不是每个人都学的来的。

    今天已是信息与网络时代，曾经只为少数人拥有的教学技巧，逐渐成为大众的技术。网页和电子文档通过“超链接”的方式，形成一种“超文本”，直观呈现出知识本来的存在方式。这一点连学生都看的清，他们上网，从来不会孤立地查看某一个网页，总是不断地通过点击链接，从一个网页跳到另一个网页。遗憾的是，目前网上不太干净，总是把超文本引向乱七八糟的内容。所以，在信息与网络时代，教师更应该成为学生的精神导师，这就一定要学习掌握网络与多媒体技术。

    今天的大学语文教材也应该有这种“超文本”意识，选入的文章不一定非要和中学语文不同，但是一定要揭示课文与课文之间、课文内与课文外知识的超链接关系，把中学里一个个分散的“知识点”整合成完整的知识系统。今天一些大学语文教材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徐中玉主编的华师版教材，每课之后都辑入一些前人的评价，这种传统的文献意识实际已包含有“超文本”的成分。东南大学王步高主编的教材，书后附有“中小学已学篇目”，可使学生温故而知新，打破时空的界限，共同构建文学史的“知识树”。“知识树”其实也就是“知识链”的不同说法。陈洪主编的高教版教材则更进一步，采取“纸质教材＋光盘＋专门教学网站”的方案，这恐怕才是更完美的解决方案。

    需要说明，任何比喻都是跛脚的，“知识链”也如此。其实知识还不仅仅是向前和向后的联系，同时还会有上下左右的联系，构成三维和多维的“知识网”，要揭示知识的这种存在方式，最佳的载体当然数教学网站。

三、关于大学语文教学网站建设

    现在有一些很好的大学语文网站，比如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网站、东南大学的大学语文网站、南开大学的大学语文网站、高教社的大学语文教学服务网站等等，但是总体上看，和中学语文网站的热闹相比，大学语文网站建设还是显得冷清，有时一所高校的大学语文网站还比不上一个中学教师的个人教学网站。所以我们希望提高大学语文网站的质量，尤其是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网站，要能够发挥其龙头老大的作用。诚如一些媒体披露，目前我们大学语文教师在自己所属的学校，往往是被边缘化的，找不着归属感的，我们希望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网站能够把分散在全国的大学语文教师通过网络联络起来，为大家提供一个归属。

    当然，办好大学语文网站，根本还是要靠全体大学语文教师的积极参与，中学语文网站之所以热闹，很大程度靠的是那些教师个人网站，所以，这件事根本上还要靠大家“从我做起”。从我本人来说，做个人教学网站已经两年多了，现在还在不断摸索。我认为必须改变对多媒体和网络教学的偏见，以为只是为了热闹，学生有趣，老师轻松。我认为更重要的是要通过多媒体和网络教学还原知识的链状、网状结构。我还设想在下个学期，开设一门“大语博客”的选修课，由校园网提供空间，让每个学生都亲自动手做博客，亲自体验知识的真实存在方式。学生博客可以链接到教师个人教学网上，老师个人教学网链接到学校大语网上，学校大语网再链接到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的网站上，这样，大学语文的人气就聚集起来了。

    这件事情说说容易，做起来其实也不难，比如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历次年会，都收到很多会议论文，把这些论文的电子稿上传到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网上，就是好几百篇文章，这个网就和我们每一个人有关系了，网上点击率就会高起来，就会热闹起来。大学语文的很多事都是这样，只要大家参与，没有做不好的。

    200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