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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恩论范式
【时间:2007/7/1 】 【来源:《必要的张力─科学的传统和变革论文集》 】 【作者: 库恩】 【已经浏览4146 次】

    1.论科学和艺术的关系

    2.好的理论的五个特征

    3.科学研究的传统和变革

    4.再论范式

    5.科学革命的结构

 

 

1.论科学和艺术的关系

 

    [美]托马斯·S·库恩 《必要的张力──科学的传统和变革论文集》 第14篇。原载《社会和历史的比较研究》11(1969)403-12.1966、1970年社会和历史比较研究学会出版。

 

    由于一些后面会提到的原因,阿克曼与库布勒教授所提出的先锋派问题,出乎意料地、我希望又会很有效地引起了我的兴趣。然而,限于自己的能力并根据自己业务的性质,我在本文中所论述的,首先是针对哈夫纳教授 关于科学与艺术的协调关系的看法。作为一个以前是物理学家而现在主要研究科学史的人,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如何发现这两种专业的密切而持久的相似点,以前人们却告诉我这两者是各持一端而极不相容的。这个发现的一种推迟了的成果,就是我些的论述科学革命的书,亦即一些与我一起参加讨论的人所提到的那本书。在讨论到科学中的创造性革新的发展模式或性质时,书中论述了这样一些论题,如竞争中的各学派以及不可比的各种传统的作用,变化中的价值标准以及改变后的感觉模式的作用。象这样一些论题对于艺术史学家早已成为基本因素,但是在科学史著作中却极少提到,因此,不足为奇的是,使这些论题在科学中具有中心地位的那本书也就要否定(至少是以很强烈的暗示去否定) 这样一种观点,即只要在价值世界和事实世界之间、在主观与客观之间、直觉因素与演绎因素之间形成一条经典的鸿沟,就很容易把艺术与科学区分开来。冈布里奇的工作在许多方面沿着这个方向发展,曾给予我以很大的鼓舞。哈夫纳的文章亦复如此。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同意其中的主要结论:“我们越细心地力图区别艺术家和科学家,我们这样做就碰到越多的困难。”的确,这段话表述了我自己有过的经验。

 

    然而,与哈夫纳不同,我感到这种经验令人不安,感到这个结论是不易被接受的。肯定地说,只有当我们特别细心,充分发挥我们极敏锐的分析仪器的作用时,艺术家与科学家之间或他们各自的成果之间的区别才仿佛“躲开”我们。至于偶然的观察者,不管他们受过多么良好的教育,却不会碰到这种困难,除非象在哈夫纳等人那样的情况中,经过细心选取的对象被从正常的联系中割裂开来,而被置于另一种系统地引向错误方向的联系中。如果细心的分析使艺术与科学看来是那么难以置信的相似,那么这与其说主要由于它们固有的相似性,毋宁说更多是由于我们用来作细密分析的工具失灵。本文限于篇幅不能详述我在别处曾充分展开的一个论点,在这里我只是肯定自己的一种信念:区别问题现在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失误出自我们的工具,迫切需要选择另一套工具。细密的分析一定会重新表明如下的明确情况:科学与艺术是很不同的专业,至少是从最近一个半世纪以来变成这样。关于这情况如何形成,我仍不够清楚(上述那本书的最后一章说出了期中一些困难),然而哈夫纳的论文却提供了寻找已久的一把钥匙。他关于科学与艺术的类比主要从三个领域进行:科学家与艺术家的产品,这些产品所由取得的那些活动,最后是公众对它们的产品的反应。我将详述这三个方面,尽管不是很有系统,希望能由此找到门径,去探讨 更引人注意的区别问题。我们都关心这个问题, 然而 我们对它的态度 却很不一样。

 

    关于产品比较,有一个困难已被指出来。在哈夫纳的那些富于想象性的例子中,被用来作比较的科学工作与艺术工作,取自一个受严格限制的有效材料范围。例如,实际上他所提到的一切科学说明,都是有机物与无机物的显微照相。如此明晰的类比可以被充分显示出来,这一情况当然会引起另一重要问题,即影响问题,而他和我都不准备谈这个问题。然而各个专业不一定要相似,才能彼此影响;如果不是那么系统地选择一组例子,可能更有利于说明固有的相似性。

 

    一个更明显的困难产生于:把类比说明硬套进某种人为的联系之中。两者都被表现为艺术的产品,这个事实大大掩盖了科学与艺术当时都被冠以自己业务的“产品”一词所含有的不同涵义。不管如何不典型、如何不完善,绘画──这毕竟是艺术活动的最后产品。这是画家力图形成的对象,而画家自己的声誉也有助于加强绘画的吸引力。另一方面,科学说明顶多也只是科学活动的一个副产品。这些科学说明通常由技术人员做出,有时还由技术人员加以分析,而很少由技术人员为其研究提供资料的科学家本人做这一切。研究结果一旦公布,原来的图像甚至可能被销毁。在哈夫纳的引人注意的类比中,是艺术的最后产品被用来与科学工具比较。而在后者从实验室到展览室过程中,目的与手段被颠倒了。

 

    如果研究一下数学的概念和标准在艺术与科学中明显类似的运用,也会碰到与上述情况密切联系的困难。无疑地,正如哈夫纳所强调的,考虑对称性以及以符号表示的简单性和精巧性,考虑数学美学的其它各种形式,这在于术语科学中都很重要。不过在艺术中,美学本身就是创作的目的;而在可尊重,它顶多也只是一个工具,亦即当集中理论在其它方面旗鼓相当时进行选择的标准,或者只是一种能启发想象以设法解决麻烦的技术疑点的指南。只有当它解开了疑点,只有当科学家的美学终于与大自然的美学相一致时,美学才在科学发展中发生良好作用。在科学中,美学很少是目的本身,而且从来不是首要的。

 

    举一个例子可以说明这一点。有时人们人为,古代和中世纪的天文学家往往被圆的美学完善性所局限,因此在椭圆能于科学中起作用之前,文艺复兴的新的空间感是必要的。这个观点不能是全部错误的。然而,美学变化未能在16世纪后期以前就使椭圆对天文学具有重要意义。不管椭圆形多么美,它在以地球为中心的天文学理论中毫无用处。只有在哥白尼把太阳置于中心地位之后,椭圆才有助于解决一个天文学问题,而这样运用椭圆形的开普勒正是对哥白尼主义第一批精通数学的信奉者之一。在可能性与其实现过程之间并无阻隔。无疑地,开普勒关于大自然具有数学和谐这一毕达哥拉斯观点,在他发现椭圆轨道适应自然的过程中是一种工具。不过它只是工具而已:在恰当的时间、用恰当的工具去解决一个迫切的技术疑点,即要描绘出火星的已被观察到的运行轨道。

 

    象哈夫纳和我这样的人,都曾发现科学与艺术的相似性,我们都力图强调,艺术家与科学家一样,也会碰到棘手的技术问题,必须通过探索自己的业务去加以解决。我们更强调,科学家象艺术家一样,遵循着美学考虑,并为已确立的感觉方式所支配。这种类比还有待进一步阐明和发展。我们只是开始发现善于看到科学与艺术的共同点的好处。然而,过分强调这种类似却掩盖了它们的重要区别。不管“美学”一词含义如何,艺术家的目的就是要创造美学对象,他必须解决技术难题,但只是为了创造美学对象。另一方面,对科学家来说,解决技术难题是他的目的,而美学却是达到这个目的的工具。无论在成果方面还是在工作过程中,艺术家人为是目的的东西,在科学家看来却是手段,反之亦然。再者,这种位置颠倒的情况也发生在另一个更重要的领域──专业特征中的共同因素与个人因素、显性因素与隐性因素之间的易位现象。一个科学共同体的成员,无论在它们自己的眼中还是在公众的眼中看来,都拥有一系列共同的问题解法,可是他们的美学反应和研究风格在很大程度上却是个人的,因人而异的,可惜从他们已出版的著作中往往看不出这种反应和风格。至于艺术,我还不能做出什么概括。不过我要提到,一个艺术流派的成员具有共同的风格和美学观点,他们也以此共同观点而被人识别。正是这种共同的风格和美学观点,先于解决问题的共同方式而成为他们的集体得以团结一致的决定因素。这种情况不是含义颇深吗?

 

    再看看哈夫纳的另一个类比:公众反应。普遍的冷淡态度──这是现代公众对科学与艺术的典型反应。这种反应往往以类似的言词表达出来。但是其中也有明显的区别。现在厌恶自己时代的科学的人不会说,他们五岁的小孩也会厌恶科学。他们也不会声称,今日从科学家极重视的科研活动中得出的成果并非真正是科学,只不过是骗局而已。对于科学来说,很难想象出哈夫纳在其文章开头所说的那种清晰的漫画化了的科学。这些区别可用较概括的方式加以表达。公众厌恶科学部分地出自他们的忧虑心情,因此他们通常是厌恶整个科学:“我不喜欢科学”。另一方面,公众厌恶艺术却是厌恶一种艺术运动而赞赏另一种艺术运动:“现代艺术根本不是真正的艺术;让我看那种描绘我所赏识的对象的绘画吧。”

 

    这种反应的差别,指出了另一个在公众对艺术和科学的态度方面的更基本的区别。这两种专业最后都要依靠公众的支持。公众直接地或通过高级文化机构而间接地成为艺术和科学的技术成果的“消费者”。然而,只有艺术才有广大的观众,科学却没有。我相信,甚至《科学美国人》这一刊物也主要是给科学家和工程师阅读。科学家成为科学的读者,对于一个具有特殊专长的人来说,他的读者就更少,就先于他那一专业的其他专业人员。只有他们以批判态度去看他的工作,也只有他们的评判影响他的事业的进一步发展。科学家如想为专业著作找寻更广泛的读者,会受到同行的指责。当然,艺术家也彼此评论对方的创作。正如阿克曼所指出的,往往只有很少的同行支持革新者,几乎所有的观众和多数同行艺术家却一起加以指责。然而许多人认真检验革新者的创作,他的事业取决于这种检验,取决于批评家、画廊和博物馆的反应,而在科学生活中却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不管艺术家是重视还是厌恶这些机构,可是他往往受到它们的存在的重大影响,即使他的强烈厌恶有时也表明这种影响。艺术本来就是一种外向的专业;而科学在其发展道路和范围方面都没有这种特性。

 

    这些区别,无论在观众方面,还是在目的和手段的特征方面,在这以前只是作为科学与艺术之间另一组中心的、影响重大的区别的个别表征。我们终归要设法探明这些较深藏的区别,并表明上述各种表征都是直接导源于此。现在我不准备去深究这种区别,部分地因为我对艺术创作活动了解太少。不过我可以指出,在这以前分析过的那些表征如何彼此联系,它们如何与基本区别的其它一些表征联系起来。如果把这些表征看做同一模式的各个部分,我们就能展望一下,将来应当明确地采取什么途径去解决这个问题。

 

    (以下摘要)

 

    艺术活动的过去成果仍然是艺术舞台的一个重要部分。……与艺术不同,科学毁灭自己的过去。(340)

 

    为什么科学没有这种(何:类似艺术的)社会观众(而且为什么事实证明很难形成这种观众),我觉得其理由之一就是,象艺术博物馆那样的媒介性机构,对科学家的科学生命不起作用。科学家可能据以保持与公众联系的科学成果(尽管有时只有一百年的历史),对科学家来说已经是“僵死”的、过时的。(341)

 

    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实际上引起观众强烈反应或使观众最感兴趣的东西,在科学家看来往往是很次要的问题。(343)

 

    范式是指某些具体的科学成就事例,是指某些实际的问题解答,科学家认真学习这些解答,并仿照它们进行自己的工作。(346)

 

    如果范式概念能对艺术史家有用的话,那也只是以具体的绘画作品为范式,而不是指风格(何:无论是艺术还是科学,风格理论是很难分析出来的)。为了克服这种困难,我建议科学家可以直接向范式或公认的模型学习,而不必经过任何抽象化过程,不必把那些足以构成理论的因素加以抽象化。艺术家从分析具体艺术作品中学习,这种做法不是类似于科学家向范式学习吗?偏重“风格”和“理论”所引起的问题,正是我们由于忽视明显具体的事物而付出的重大代价之一。(346-347)

 

 

 

好的理论的五个特征

 

    [美]托马斯·S·库恩 《必要的张力──科学的传统和变革论文集》第13篇:《客观性,价值判定,和理论选择》(前未发表的马齐特讲演,1973年11月30日在弗曼大学所作。)

 

[ 摘要 ]

 

    我一开始就要问:一种好的科学理论有些什么特征?我从一系列通常回答中挑选出五条来,不是因为这五条可以穷尽一切,而是因为每一条都很重要,而总的又足以从各个方面说明稳妥究竟在哪里。第一,理论应当精确:就是说,在这一理论的范围内从理论导出的结论应表明同现有观察实验的结果相符。第二,理论应当一致,不仅内部自我一致,而且与现有适合自然界一定方面的公认理论相一致。第三,应有广阔视野:特别是,一种理论的结论应远远超出于它最初所要解释的特殊观察、定律或分支理论。第四,与此密切联系,理论应当简单,给现象以秩序,否则现象就成了各自孤立的、一团混乱的。第五──尽管不那么标准,但对于实际的科学判定却特别重要──理论应当产生大量新的研究成果:就是说,应揭示新的现象或已知现象之间的前所未知的关系。

 

    这五个特征──精确性、一致性、广泛性、简单性和有效性──都是评价一种理论是否充分的标准准则。(略)当科学家必须在已有理论与后起竞争者之间进行选择时,这五种特征具有关键作用。它们连同其它类似的特征,提供了理论选择的全部共同基础。

 

    (略)

 

    先说精确性。就目前说我不仅认为它包括量的一致,也包括质的一致。归根到底它表明在所有的准则中最有决定作用,这部分是因为它最明确,尤其是因为依赖于它的预测力和解释力都是科学家们所特别不肯放弃的特征。

 

 

必要的张力:科学研究的传统和变革

 

    [美]托马斯·S·库恩 《必要的张力──科学的传统和变革论文集》第9篇;原载《第三次(1959)犹他大学人才识别研究会议》,C.W.泰勒编(盐湖城,犹他大学出版社,1959),第162-74页。1959年犹他大学出版。

   

    在科学研究中,“发散式思维”和“收敛式思维”之间,亦即传统与革命之间,形成必要的张力。关于前者,一些论文(大会散发的)描绘说:“发散式思维……走向不同方向的自由,……抛弃旧的答案和开辟新的方向”。“但是光有思想活跃还不够,还有显然与之矛盾的东西。(略)革命(何:即指发散式思维)仅仅是科学进步的两个互相补充的方面之一。(略)相反,常规研究(何:非革命时期的),即使是最好的常规研究,也是一种高度收敛的活动,它的基础牢固地建立在从科学教育中获得的一致意见上,这种意见又在以后专业研究的生活中得到加强。可以肯定,在典型情况下,这种收敛式的或者说受一致意见约束的研究工作终将以革命告终。于是,传统的方法与信念就要被抛弃,由新的取而代之。但是,科学传统的革命转换,相对说来还是罕见的,收敛式研究的持久时期正是这一转换所必不可少的准备。以下我将指出,科学研究只有牢固地扎根于当代科学传统之中,才能打破旧传统,建立新传统。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谈到一种隐含在科学研究之中的“必要的张力”。科学家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必须要受到一系列复杂的思想上和操作上的约束,但是如果他要出名,他又有天才也有运气能够出名,最终却又依赖于他能否放弃这一套约束,转而支持自己的新发明。十分常见的是,一个成功的科学家必然同时显示维持传统和反对偶像崇拜这两方面的性格。(224-225)  

    

    科学家需要彻底依附于一种传统,但要取得完全成功又必将与之决裂。部分由于科学家常规研究的问题性质,要求这样的依附。我们已看到,这通常都是一些深奥的疑点,其所以成为疑点并不在于解答(除细节外往往都不是已知的)所解释的内容,而在于提出任何解答都有待克服的方法上的困难。只有确信的确存在一种可以由创造能力揭示的解,才能研究这种问题,也只有现在的理论才有可能保证这种信心。(略)

 

    此外,所以要依附于理论,还有紧迫而实际的原因。每一研究课题都使科学家面临一些找不出来原因的反常现象。(略)但如果停下来一一检查,那就连他的第一个项目也完成不了。(略)没有那种信仰,它们的工作就会是白白消耗时间和才能。

 

    此外,不依附于现行理论一般总是会使科学家陷入一些他很少可能解决的问题。(232-233)

 

    如果我对这些研究文章(何:大会上分发的)理解得不错,它们提示了你们大都确实在探索的发明的个性,这种类型的人强调发散式思维,但是这种人在美国已培养得太多了。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可能忽视了对基础科学家的某种不可缺少的需要,这是一种相当不同的人,迄今为止美国在这方面的贡献众所周知还寥寥无几。你们大多数人事实上都是美国人,因而这种联系也可能不完全是巧合。(235-236)

 

 

 

再论范式

    《必要的张力》第12篇

 

    在这本书里(何:《科学革命的结构》),“范式”一词无论实际上还是逻辑上,都很接近于“科学共同体”这个词。一种范式是、也仅仅是一个科学共同体成员所共有的东西。反过来说,也正由于他们掌握了共有的范式才组成了这个科学共同体,尽管这些成员在其他方面并无任何共同之处。(略)要把“范式”这个词完全弄清楚,首先必须认识科学共同体的孤立存在。(291)

 

    直观地看,科学共同体是由一些学有专长的实际工作者所组成。他们由他们所受教育和训练中的共同因素结合一起,他们自认为也被人认为专门探索一些共同的目标,也包括培养自己的接班人。这种共同体具有这样一些特点:内部交流比较充分,专业方面的看法也比较一致。同一共同体成员很大程度上吸收同样的文献,引出类似的教训。不同的共同体总是注意不同的问题,所以超出集团范围进行业务交流就很困难,常常引起误会,勉强进行还会造成严重分歧。(292)

 

    那么,是什么共同因素决定共同体内部专业交流充分、专业见解已知的特点呢?(略)《结构》一书中称之为范式、范式成分、或合乎范式的东西。对这种成分,我只想列举三种对集团认识都很根本的,因而一定特别引起科学哲学家的关心。我把它叫做符号概括、模型、范例。

 

    对于前二者,哲学早就关心了。特别是符号概括,无疑就是集团所采用的表示式,可直接化为逻辑形式,(略)。至于模型,本文不想再多说了,只需指出:重视它为这个集团提供精选的类比,而且,为能深刻加以分析,还可提供一种本体论。(略)最后,范例则是具体的题解,科学集团一般都承认它合乎范式。(293-294)

 

    在科学中,特别是物理学中,概括往往是以符号形式出现:(略)没有一组共同约定的符号概括,就不可能在共同体的研究工作中正常运用逻辑和数学。(略)一门科学的力量是随着研究者所掌握的符号概括的数量而增长的(略)。(294-295)

 

    (接着讲到的“对应规则”,大概就是在讲“模型”。)

 

    搞同一专业的学生几乎总是作同一些练习,如斜面、圆锥摆、开普勒椭圆等等。这些具体题目及其解,就是我前面所说的范例,也即共同体的典型事例。(略)有一些范例作武器,正象学得符号概括一样,是学生们取得他那个专业集团的科学成就,所必不可少的。没有范例他永远也学不会这个集团所掌握的那么多的基本概念,如力和场,元素和化合物,细胞核和细胞。(301-302)

 

    (略)最后再回到“范式”这个词上。它之所以进入《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是因为,作为一个历史学家,我考察一个科学共同体成员的资格不能只用共有规则说明这个集团确定的研究行为。我还得出结论,共有的成功事例也可以为集团提供它所缺乏的规则。事例就是它的范式,而且是以后的研究所不可缺少的。(313)

 

 

 

科学革命的结构

 

    规

 

    规范,原文是paradigm。这个字来自希腊文,原来包含“共同显示”的意思,由此引出模式、模型、范例等义。特别是用在文法中,表示词形变化规则,如名词变格、动词人称变化等。作者在这个基础上用这个字来说明科学理论发展的某种规律性,即某些重大科学成就形成科学发展中的某种模式,因而形成一定观点和方法的框架。“规范”的译法比较接近于作者的原义。──译者注

 

    新理论要求重新评价事实

 

    创立另一种新理论如果触犯了某些专家的专门职权范围,也照例会激起他们同样的反应(何:抵制)。对这些人来说,新理论意味着改变常规科学原来所遵循的规则。因此,新理论不可避免地要指责他们所已经完成的许多科学研究。正因为这样,一种新的理论,不管应用范围是多么专门,都很少会、甚至永远也不会只是已知事实的累加。新理论的同化作用要求重新构思原来的理论,重新评价原来的事实,这个内在的革命过程很少是由一个人单独完成的,更不是一夜之间所能完成的。(5-6)

 

    科学经典著作的规范作用

 

    (何:今天的教科书,在此之前的许多科学经典著作,如:)亚里斯多德的《物理学》、托勒密的《至大论》、牛顿的《原理》和《光学》、富兰克林的《电学》、拉瓦锡的《化学》以及莱伊尔的《地质学》──这样一些著作,都在一定时期里为以后几代的工作者暗暗规定了在某一领域中应当研究些什么问题,采用些什么方法。所以能够这样,因为这些著作具有两个根本的特点。这些著作的成就足以空前地把一批坚定的拥护者吸引过来,使他们不再去进行科学活动中各种形式的竞争。同时,这种成就又足以毫无限制地为一批重新组合起来的科学工作者留下各种有待解决的问题。

 

    凡是具备这两个特点的科学成就,此后我就称之为“规范”。这是一个同“常规科学”密切有关的术语。我采用这个术语是想说明,在科学实际活动中某些被公认的范例──包括定律、理论、应用以及仪器设备统统在内的范例──为某一种科学研究传统的出现提供了模型。(略)学习这种规范,(略)主要是使一个新手准备好参加那个此后他即工作于期中的科学共同体。他在那里所遇到的人,也是从同一模型中学到专业基础的,因此在他们以后的活动中,就不大会再在基本原则方面碰到重大分歧。(8-9)

 

    规范是科学成熟的标志

 

    有了一种规范,有了规范所容许的那种更深奥的研究,这是任何一个科学部门达到成熟的标志。(9)

    当个别科学家可以接受某一种规范时,他的主要工作就再也不需要从起码的原则开始,证明每一个引进的概念都合理,来重新确立他的研究领域了。这一切都可以留给教科书作者们。而有了一本教科书,科学家就可以从教科书达不到的地方开始研究,从而可以高度集中到科学界所关心的最微妙、最深奥的自然现象中去。(16)

 

    若不是一门成熟科学的真正实际工作者,很难理解一种规范会留下多少有待完成的扫尾工作,而进行这一类工作又是多么使人入迷。这几点必须加以了解。扫尾工作使绝大多数科学家献出了他们的全部生涯。(20)

 

    规范使科学集中于解决难题

 

    存在这样一种成规的牢固框架──概念、理论、仪器以及方法论方面的成规──就会产生一种把常规科学同解决难题联系起来的隐喻。因为成规提供的规则告诉一门成熟专业的工作者世界是怎样的,他的科学又是怎样的,他就可以很自信地集中到这些规则和现有知识为他规定好的深奥问题上去。于是,他向自己提出的挑战就是:怎样对留下的难题给出一个解。(35)

 

    从发现事实到发明理论

 

    常规科学,即我们刚刚考察过的解难题活动,是一种高度积累性的活动,它追求的目标即科学知识稳步的扩大和精确化,是有杰出成就的。在各个方面它都极其确切地符合于科学工作最通常的观念。(略:科学的本质在于发现发明)那么在规范下进行的研究就必然是一种特别有效的引起规范变化的方式。(略)在一套规则指导下所进行的博弈无疑之中造就了这些新东西,却需要精心制作另一套规则来吸收它们。(略)

 

    (既然)先是发现,即出现新的事实,后是发明,即出现新的理论,(略)。(43)

 

    规范与危机形成的张力

 

    并不是所有的理论都是规范理论。不管是在前规范时期还是在引起规范巨大变化的危机过程中,科学家们通常总要提出许多思辨的、模糊的理论,以指明发现的途径。(51)

 

    有创造性的科学家,象艺术家一样,必须能够偶然在混乱的世界里生活,我在别处把这种必要性描述为科学研究中固有的“必要的压力”。(何:又译为必要的张力)(65)

 

    危机与重建规范

 

    从一种处在危机中的规范过渡到一种新的规范,由此而能出现常规科学的一种新传统,远不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不是靠老规范的分析和推广而达到的。不如说它是这领域按新原理的一种重建,是一种改变这领域的某些最基本的理论推广,以及它的许多规范方法和应用的重建。(赫柏特·勃特菲尔德在《现代科学的起源》一书中称这种重建工作为)象以前一样处理同一堆数据的一种方法,但是,要给它们一个不同的框架,而使它们处在一个新的相互关系的体系中。(70-71)

 

    (何:这是文学研究的权力,而非文学理论研究的权力。文学理论研究只能对前人的这种“重建”进行描述。这种理论的重建可于魏晋玄学中最清楚地见出。)

 

    科学团体与外界绝缘

 

    一旦接受了一个共同的规范,就已经从经常要重新考察它的最初原理这种需要中解放了这个科学团体,这个科学团体才能专一地集中注意与它有关的最微妙和最奥秘的现象。那就不可避免地确实会增强整个团体解决新问题的有效性和效率。科学生活的其它方面进一步丰富着这种很特殊的效率。

 

    其中有些是成熟的科学团体同外行和日常生活的要求空前惟有的绝缘的结果。(略:科学家不关心自己的工作是否受到大众的欢迎)他的听众都是同事,这是一种分享他自己的价值和信念的听众,他仅仅是为这种听众在工作。(略)更为重要的是,科学团体同社会绝缘允许个别科学家把他的注意力集中于他有充分理由相信他会有可能去解决的那些问题。(136-137)

 

    科学生活的最坚定的虽然还没有写出来的规则之一是一般科学问题禁止向国家首脑或者平民大众提出呼吁。承认有独一无二的有能力的专业团体存在,并接受它作为专业成就的唯一的仲裁者的角色,还有更深刻的含意。(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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