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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美术史学家费诺罗萨的足迹与价值
【时间:2019/5/29 】 【来源:本站 】 【作者: 郁 甜】 【已经浏览2203 次】

【提 要】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日本传统美术受“脱亚入欧”思潮影响,生存岌岌可危。而在这时,来自美国的费诺罗萨站了出来,以客观、公正的态度推扬日本以及东亚美术。他的出现改变了日本美术史的发展方向,为东西方艺术的交流搭起了桥梁。遗憾的是,费诺罗萨在中国鲜为人知,作为一个终生研究东方美术的外国学者不应该在此被遮蔽,他对东方美术的贡献不容忽视。

【关键词】费诺罗萨  美术真说  日本画

位于京都近郊的园城寺法明院中有一块墓地,墓主法名“谛信”,于1885年在此受戒。这位来自美国的佛教俗家弟子与东方有着难解之缘——以美国人倡导“日本画”,成为“日本美术的恩人”,以西方研究方法关照东方美术史论,又把东方美术介绍到欧美——他就是东西方文化交流使者、东亚美术史学家费诺罗萨。

一、《美术真说》的发表

恩内斯特·F·费诺罗萨(Ernest Francisco Fenollosa1853—1908)西班牙裔美国人,生于马塞诸塞州。1874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哈佛大学后,继续在该校攻读哲学硕士学位,并且进入剑桥城的神学学院深造。1877年,因深受当时“新艺术运动”吸引,他对美术产生了浓厚兴趣,并先后在美术师范学校和波士顿附属美术学校辅修美术。1878年,通过他人引荐,费诺罗萨来到日本,担任日本东京帝国大学(今东京大学)的政治学、经济学和哲学教席。

其实,费诺罗萨并非一开始就是日本画的拥护者。资料记载,他与油画家高桥由一“两人常作洋画观趣谈,结为至交”,也就是说费诺罗萨是从他熟悉的油画入手来了解日本美术现状。那么为何费诺罗萨会在一年后突然转向拥护日本画呢?分析他在当年的交游、活动即可找到他转变的契机。

1880年,费诺罗萨开始不断从东京赴奈良、京都进行考察旅游,对日本各社寺的美术品进行细致调查。这项活动一直持续到1888年。在寺庙逗留期间,费诺罗萨对佛教的兴趣与日俱增,被与佛教密不可分的东亚美术吸引。在其著作《中日艺术源流》中,费诺罗萨把日本古代的佛教艺术称赞为“日本的希腊”,发现日本古代美术中有着希腊佛教的活力,从而感到惊叹。

回到东京后,费诺罗萨立刻请狩野派等日本画家为他讲解日本画传统精神,得到不少启发。不久,他的艺术观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成为日本画的坚定拥护者。而且,他以前所未有的角度建立了“类似新古典主义的日本美术观”,并积极展开批评活动。

1882514日,在由龙池会主办的第三届观古美术会上,费诺洛萨发表的原题为《日本美术工艺必须迎合欧美的需要吗》也就是后改名为《美术真说》的演讲是他最具影响力的一次演说。正是这场演说奠定了他在日本美术史上的地位。费诺罗萨在这次演说中的观点尖锐鲜明,他认定“美术的本质在于妙想(Idea)”,而西方美术已经“丢掉了妙想”,所以拥有“妙想”的日本美术“确实比低级的西方近代美术优秀得多”。而且,他对文人画也提出辛辣的批评,明确推崇日本画。《美术真说》完全是费诺罗萨从自身趣味出发,带有极大的个人偏见。但是,《美术真说》的发表正值日本政府开始修正“全盘西化”的策略之时,美术界受“倒流国粹”思潮影响,主张重振日本传统美术。因此,《美术真说》契合了当时日本政府的文化主张,并掀起一场复古大潮,是导致日本传统艺术文化开始革命和崛起的火山口。

二、日本美术的“恩人”

在《美术真说》发表之后,费诺罗萨宣扬日本画的活动越发频繁。1884年,由他倡导并参与筹建的“鉴画会”正式成立,其首要宗旨为“将古画用于公众之展览,供参照以时代、流派之异同”,鉴画会成为复兴传统绘画、开发实验新画法的大本营。在鉴画会的活动中,费诺罗萨尤其推崇和支持狩野派画家狩野芳崖和桥本雅邦,不仅金钱资助贫困的芳崖和雅邦,而且激励和直接指导芳崖汲取西方绘画色彩营养,开拓新的日本画天地。被誉为“新日本画的开山之作”的《悲母观音》正是狩野芳崖受费诺罗萨影响所画。

1885年,在费诺罗萨的极力倡导下,日本文部省“图画教育调查会”成立了,纯正的日本艺术被再度引入日本的所有学校。一年后的7月,费诺罗萨从东京帝国大学调任由文部省和内务府联合授权的美术专员,开始全身心地投入美术活动。1887年,费诺罗萨与其学生冈仓天心共同参与筹建的东京美术学校正式开学。费诺罗萨担任学校督学,并出任美学和美术史教授。这所学校后来成为“新日本画运动”的主要阵地,为日本美术界培养出无数大师。作为创始人之一,费诺罗萨的功劳不可磨灭。

费诺罗萨在日本文化遗产的保护方面也有突出贡献。他受明治天皇委任,登记日本国内所有艺术财产,特别是寺庙的艺术遗产。还为日本拟定了有关修缮、补贴和出口艺术品的法规。在1886年至1889年,费诺罗萨在日本的个人影响力可谓登峰造极,曾先后三次受到天皇嘉奖,接受来自社会和官方的无尽荣誉。

三、东方文化的传播者

1890年,近代日本美术的民族复兴已成大势,费诺罗萨作为外国人的影响力下降,于是在逗留日本13年之久后,费诺罗萨返回了美国,出任波士顿美术馆新成立的东方美术部主任。费诺罗萨回国后,并没有感到愤懑,不仅出色完成波士顿东方珍宝的陈列和编目工作,而且积极投身于传播东方文化的活动中。在1891年至1896年间,他担任博物馆的策展人,把波士顿美术馆发展成为美国乃至整个西方最大的东亚艺术研究中心。费诺罗萨策划了一系列特殊的日本艺术展,首先是葛饰北斋作品展,继以19世纪早期卷轴画展、16世纪屏风展以及京都大德寺的11世纪和12世纪的佛教绘画展等展览。正是这些展览,使得美国公众在19世纪90年代便欣赏到了华美的东亚艺术,尤其是日本艺术。另外,从1892年开始,费诺罗萨在波士顿、剑桥城等地发表了一系列公共演讲,主题为“中国和日本的历史、文学和艺术”,向西方宣扬东方文化。直到逝世,费诺罗萨持续在美国的高校、美术馆、沙龙里演说、传播东方文化,为西方毫不费力地欣赏颇有神秘色彩的亚洲艺术立功自效。

活跃于讲台的同时,费诺罗萨不忘投身书案,作为学者他的著述颇丰,不仅为日本、英国、和美国多家刊物撰稿,且写就《东洋美术史史纲》、《浮世绘的大师》《中日艺术源流》《作为诗的媒体的汉字考》等多部著作。其中《东洋美术史史纲》在东西美术交流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原因主要有两方面:其一,作为哲学和美学教授,费诺罗萨的著作不是简单的史料堆砌,而是运用体系化、抽象的西方学术研究方法来研究日本美术,这对日本美术理论带来革命性的冲击,促进日本学术研究的进步;其二,这部著作由英文写成,是为了向西方读者介绍日本及东方文化,这无疑是在西方对东洋文化还十分陌生的情况下,直接地、正面地为东西美术交流架起了一座桥梁。可以说,20世纪东亚艺术与西方现代主义美术紧紧交织、互相影响以及后来其他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费诺罗萨对日本以及东亚美术文化的早期推介不无关系。

参考文献

潘力2011《和风艺志》,人民美术出版社。

[]费诺罗萨2015《中日艺术源流》,湖南美术出版社。

刘晓路2003《日本美术史纲》,上海古籍出版社。

  []孔华润2014《东亚艺术与美国文化》,上海书画出版社。

陈振濂2006《维新:近代日本艺术观念的变迁  近代中日艺术史实比较研究》,浙江古籍出版社。

(通信地址:200000  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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