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文知识与训练

《红楼梦》是白话小说，白话小说不应该再搞翻译，要的是原汁原味，这样才能进入我们现代母语。《甄嬛传》作者就是这样做的，而且取得极大成功，甚至在大中学生中风行起“甄嬛体”。

《红楼梦》是百科全书，选篇必有选择，以前教材多选阶级斗争为纲，护官符、宝玉挨打、秋风秋雨之类，要讲阶级斗争，晚晴黑幕小说揭露小说很多，轮不到《红楼梦》。本教材看重《红楼梦》雅文化意义，选海棠诗社一篇，目的在引导学生进入大观园的诗意存在。

1.学习《红楼梦》语言

课文导读已经指出读《红楼梦》要学习它的语言，有人觉得《红楼梦》时代终究离今天已远，大观园生活与我们普通人更相去甚远，《红楼梦》的语言未必还能引起今天大学生们的共鸣，这种观点最近被《甄嬛传》颠覆。网上有这样一篇博文，谈“甄嬛体”爆红的原因：

随着电视剧《后宫甄嬛传》的热播，终于告一段落，除了捧红了新一茬年轻演员外，《甄嬛传》的语言方式，剧中的台词也因其“古色古香”、包含古诗风韵而被广大观众和粉丝们效仿，在微博、博客、短信中戏谑调侃，并被称为甄嬛体。

《后宫甄嬛传》的语言非常考究，复古之风明显，语言风格非常接近《红楼梦》。从剧情台词到宫廷礼仪，《甄嬛传》无不精雕细琢。“仔细烫着”、“补补身子”、“这东西可是极好的……”剧中精致打造的台词仿佛令人身处其境，略带古风，却又可以清晰明确地听懂。从甄嬛出场时，自解名字蕴意“嬛嬛一袅楚宫腰”，再到人物对话以及宫廷嫔妃之间的称呼、人物性格等，众人所言令人倾慕。编剧流潋紫在作品中大量借用古代典籍、唐宋诗词等，古诗风韵令人喜欢。由于她从小深爱《红楼梦》，为其语言风格所倾倒，潜移默化中，语言风格越来越接近红楼体，因此运用这样的语言写出这部作品。

观众们在看电视剧《后宫甄嬛传》的过程中，被里面“古色古香”的台词所倾倒，剧中人物对话文艺调十足，语调不急不缓，口气不惊不乍，从容大方。那如《红楼梦》一般极具古风的台词，不知不觉掀起一股热潮，不少观众张口便是“本宫”，描述事物也喜用“极好”、“真真”等词，很多网友还把甄嬛体引入到日常生活中，平时说话聊天时纷纷效仿，言语间颇具古风，极具喜感，瞬间凭空制造出无数欢乐。

连主演孙俪都说，“我上街，所有人都管我叫小主，叫娘娘……有一天，我去吃一个意大利餐，服务员对所有的来宾都讲英文，管我就说：‘小主请用’。把我吓了一跳。”

事实上，《甄嬛传》中涉及大量古典诗词歌赋，已经引发了观众重读经典的热潮。而“甄嬛体”加入通俗、娱乐、时尚的元素，让古文不再艰涩、深奥、远离今天的生活，而这显然有助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现在，几乎每天都有网络文体和词汇在涌现，有不少甚至只是各领风骚三五天。网络从来都是喜新厌旧，伴随一部虚构的宫斗剧而热透网络的“甄嬛体”，大凡也会如此。但让网络体多一点文化含量，“甄嬛体”给我们留下的这一启示，却不应该也那么快被遗忘。

我想我们学习古代白话小说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假如没有古代语言的传承（以及翻译语言的影响），那么现代汉语只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2.具体怎样学习《红楼梦》的语言？除了大量的阅读之外没有别的方法，不可能想象教了一篇《红楼梦》的课文就能够把这种语言学过来，这就又回到我们教材的根本目标：引导学生读整本的书。当然一步一步来，先引导学生尽量多读几章原著。比如《红楼梦》除了第三十七回《秋爽斋偶结海棠社蘅芜苑夜拟菊花题》，还有第三十八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 蘅芜苑讽和螃蟹咏》、第五十回《芦雪庵争联即景诗 暖香坞雅制春灯谜》、第七十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 史湘云偶填柳絮词》，都是描写大观园里诗社活动的，要求学生课外阅读这几回，作为督促，可设计如下考试或考查题：

1.《红楼梦》中写大观园中诗社活动的有哪几回？

2.随机确定某一回，要求简要概述该回诗社活动内容。

3.说出联诗的是哪一回，联诗大致是怎么联的。

4.“一夜北风紧”是谁起的头？

5.说出有古风的是哪一回，古风的内容是什么，是谁写的？

6.作词的是哪一回，是咏什么的？“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是谁写的？

7.咏螃蟹诗是哪一回？“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提供《红楼梦》原著，先要求学生阅读这四章内容，同时希望有兴趣的同学能够完整阅读全书。

3.复习格律诗平仄知识

诗词格律知识要时时复习（学而时习之），这也增加了《红楼梦》赏析的一个内容。课文中四首海棠诗都是很合乎平仄格律的，大家只要确定首句起收字的平仄，很容易从《格律诗十六首》的导读中查到它们的平仄格律。

探春（平起平收）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

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宝钗（仄起平收）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平平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

宝玉（平起平收）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

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仄平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仄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

注：攒读cuán ，不读zǎn。

黛玉（仄起平收）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平平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以上四首诗所有出现平仄不协的字都或在可平可仄的位置，或是入声字，现代汉语和古代汉语的平仄相合度几乎达到80%以上，相合度最高的是黛玉的诗，这也说明最好的诗都是最“不隔”的。平仄之外，还可以引导学生欣赏这四首海棠诗中的对偶。

【思考与练习提示】

1.比较四首咏海棠诗，看看是如何体现人物的不同性格特点的，尤其是比较宝钗和黛玉两首，想想为什么李纨和宝玉会有不同的评判。

参上面鉴赏文字。

2.用我们前面单元学过的平仄格式，试读这四首七律诗，看看和今天的普通话平仄还能相协否。（略）

3.你也能用“门”、“盆”、“魂”、“痕”、“昏”五个字做韵脚，做一首七言诗吗（不限于咏海棠，也不一定要做成格律诗，当然能注意一下格律更好）？

各校教学中假如有这样的练习，请推荐。

资料

《红楼梦》，红研所校注本第二版，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电子书）

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鉴赏》（电子书）

《〈红楼梦〉海棠花文化考》（论文）

《论〈红楼梦〉中的“海棠”》（论文）